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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鱼杂粥

4 鱼杂粥 (第2/2页)
  
  现在只能抱着竹筒上前,先给人家吃个尝尝,再买不买,有的爽快,买了一罐,竹筒另外加了一个钱。
  
  有女人尝了觉得滋味好,但是却说:“肉少,一罐不够吃,还不如买块番薯糕。”
  
  也有个老大娘吃了,还要再来两个,问她买不买,她把油滋滋的手往自己腰巾上擦,翻了个白眼,拉着孙子走了。
  
  江盈知啥人没碰到过,也不恼,只是坐回到墙角处,拆了盖子给小梅,“自己吃点,还温着。”
  
  冷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小梅惊讶,“真吃?”
  
  “吃啊,忙活那么久,钱没赚到自己还没吃上,可不就太亏了,”江盈知可看得开,没人要那下次来就卖蛏干,蛏干不怕冷也不怕放得久。
  
  还拿了两个送给边上卖鱼杂汤的女人,江盈知闻了她鱼杂的味道,腥气重,鱼籽都破了,黄糊糊一锅汤。
  
  “姐,你卖鱼杂汤多长时候了?”江盈知跟她套近乎。
  
  女人讪讪笑笑,把竹筒递给旁边两个蹲着的小孩,才开口道:“刚摆不久,我男人出海难没了,日子不好过才出来支个摊。”
  
  一旦家里没有出海捕鱼的渔民,女人又不能上渔船,在海浦等着她们的要不是进庙里当尼姑,虽说还能有口饭吃,背地干的却是下作勾当。
  
  要不改嫁,或是鱼汛旺发时做点小工,或是像是这个叫海红的女人一样,来摆摊卖些吃食。
  
  江盈知给她出主意,说话很实诚,“鱼籽别放了,你煮不好的,何况过了清明,好些鱼籽已经不能吃了。”
  
  “大姐,你就拿鱼骨煎一煎,要不小杂鱼剁碎熬成汤底,再把骨头捞出去,加点盐和姜片味道就够可以了。”
  
  “鱼皮、鱼白、鱼肚收拾干净,过盐腌会儿,没那么腥。熬久些,嫌东西少,那往里加些老豆腐,越炖越香。”
  
  她也不是白支招,叫小梅把蛏油拿过来,用片好的薄竹片蘸了些递过去,“尝尝,要是放了这,汤会更鲜。”
  
  海红还没从江盈知的话里回过味来,被塞了个东西,她看了眼,嗅了嗅,半点腥气也没有。
  
  她放到嘴边尝了尝,眼神骤然亮起来。
  
  “要多少?”海红指指那罐子。
  
  江盈知说:“二十文一筒,我们熬这不容易。”
  
  “要是有墨鱼骨,三根换一筒。”
  
  海红刚被二十文一筒给惊到,又听她说墨鱼骨,上年墨鱼汛旺时,家里还剩下些。
  
  “只换两筒,剩下的还是要银钱,你可以拿这点回去煮一锅,味道要是好的话,明儿你还同我换,”江盈知说着,把一个竹筒底递给她。
  
  她好心提醒,“鱼杂汤吃的人不多,你等吃夜饭边上,能做馒头的再蒸一笼,煮上一锅,吃的人多些。”
  
  江盈知要是手里东西足,她保准把鱼杂炖的从前头路过的都香得走不动道,以前她在店里用瓦罐煮过一次鱼杂汤,香到外头的客人探头进来问。
  
  她想吃鳓鱼的鱼白了,入口细软,比嫩豆腐更为顺滑。
  
  海红听她说话架势就晓得是个行家,嗫嚅了几句,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扯了扯边上吃蛏子的孩子,让他俩给江盈知叫姨。
  
  她小声说:“我回去试试,明儿你晌午后来不来?”
  
  “来,海红姐你就在这等我。”
  
  等人急急忙忙抱着东西走了,小梅说:“小满姐,不是说了拿蛏油上酒楼问问去?”
  
  江盈知先是同小梅赔不是,之前说好的又临时反悔,而后才接着她的话道:“卖给谁不是卖,卖给她说不定还能帮人家一把。”
  
  “到时候蛏油给你熬,卖了的钱也归你,”江盈知没开玩笑,她从一开始就这样想的。
  
  顺道帮海红外,其实是在帮小梅找路子,要是那边卖得好,蛏油也能赚些。
  
  江盈知哪都想顺手帮帮,反正她又亏不着。
  
  小梅却红了脸,“一半一半,是你的手艺,我不好收那样多。”
  
  江盈知岔开这个话,拿竹筒又上前问去,蹲了一上午,两个铜板折价卖完了,竹筒都搭给人家。
  
  她收了一堆铜板,瞧着哐哐当当很沉重的样子,和小梅蹲在墙角避开人数了数,才三十六个铜板。
  
  起初江盈知还觉得挺好,直到小梅说:“糙米要二十文一斤,番薯丝五文一斤。”
  
  赚的这点钱,连两斤糙米都买不了,最后还是买了一斤糙米,两斤番薯丝,还剩的六文换了一小包的红糖,巴掌大也没有。
  
  虽说东西不好,糙米是真的糙,番薯丝是白芯番薯晒的,一点也不甜,不过两个人都很容易满足。
  
  陈大发赶了渔船回来也说:“卖完了就好。”
  
  他四处瞧瞧,“没被小吏抓到吧?”
  
  小梅说:“没瞧到,我盯着呢。”
  
  回到西塘关后,王三娘在海滩上清洗渔网,见几人回来,也没上来迎,把粘的海螺扔掉,说了句,“别是没卖出去。”
  
  “大伯娘,卖完了,”江盈知一手拎一桶剥皮鱼,从船上稳稳跳下来,放到一边。也过去帮忙扯渔网上的东西,这活一个人做起来费劲。
  
  王三娘瞧她这么有眼力劲,也不免缓和了神色,只是她生的凶,缓和了也没人瞧得出来。
  
  没要她再扯渔网,王三娘站起身说:“蛏子还要不要?”
  
  也不等人说,她喊,“陈大发,你把强子早上拾来的蛏子给她俩拿去。”
  
  陈大发拴好船,哦哦几声,倒是小梅过去说:“强子哥腿脚不好,哪能叫他上滩涂拾蛏子去。”
  
  “你个丫头,腿脚不好难不成就一辈子不做活了,”王三娘用力洗刷渔网,轰她俩走,“走,赶紧走,海娃等会儿叫你大伯送回去。”
  
  路上江盈知问,“怎么腿脚不好?”
  
  “抓海蛇的时候从礁石上跌了下来,”小梅叹了口气,“谁叫我大伯一家是抓海蛇的,里镇药铺收蛇胆,那年海蛇多,叫我强子哥一块抓去。”
  
  小梅又说:“小满姐,你怕海蛇的话,我大伯家里就别去了。”
  
  她是怕的要命,宁肯和海娃两个人住,也不想去大伯家里,那家里梁上挂着一条条风干蛇和剥下来的蛇皮,渗人得很。
  
  江盈知并不怕海蛇,思忖着什么,没开口说话。
  
  到了晌午,满满两三篓蛏子被陈大发送过来,海娃拍拍自己的胸前,“我挖的!”
  
  小梅不走心夸他:“你本事大。”
  
  随后忙去了,午饭吃得简单,江盈知用野蒜爆炒了一锅蛏子,小梅熬番薯丝粥,掺了点糙米,味道一般,勉强能吃。
  
  下午江盈知开始处理剥皮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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