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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蟹炒年糕

17 蟹炒年糕 (第1/2页)
  
  招幌挂上后,哪怕待在墙角处的小摊子上,也能被食客找到,吃过鱼丸鱼汤的,总惦记着那口味。
  
  每个过来的人一定会指着招幌说:“那海螺贝壳吹起来,声音远远就听着了,好听得很。”
  
  也有的说:“这名字好,我们海浦过四时八节才尝尝鲜,到你这就是时时鲜。”
  
  不过老一辈看来,四时虽好,四念出来不好听,便扔掉那个四字,只叫时鲜,也有的喊海螺摊子。
  
  有人说是烹鲜才对,其他摊子上烧不出这口味。
  
  江盈知笑纳了,得亏没给她个海螺姑娘的名号。
  
  这几日渔港来客多,到了摊子前就喊来碗汤,阔气地会再要一份醉泥螺。喝了汤定要再多要些鱼丸,或是上份敲鱼面,吃完后接着慢慢嗦着泥螺,走了包点烤鱼干,塞一根到嘴里,一路边嚼边逛。
  
  哪怕外来的食客也认准了这个招幌,只觉得颇有趣味,有那促狭的,叼着鱼干要走前,伸手去晃晃那长串贝壳海螺,听它叮叮当当响了一阵,才颇觉满意离开。
  
  要是离了这个招幌,便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江盈知瞧他们这样喜欢,又再做了个,换着用,日日一到渔港,先把招幌给竖好再说。
  
  一时颇赚了许多回头客,钱袋子日渐叫铜板塞满。
  
  可不止她忙,这段日子渔港人多,许多人是日忙夜忙,可着劲赚钱,天天累得倒头就睡,王三娘嘴角还起了个大水泡。
  
  叫西塘关的药婆看了,她没好气地说:“都是累的,回去歇着。”
  
  王三娘出来,跟另一个牙床肉都肿起来,捂着嘴进屋的妇人碰面,寒暄几句,嘶了声。
  
  转回去问江盈知,“那蛏干能不能卖了?真是夜倒腾日倒腾,都上环礁那小岛挖去了,再不叫人来买,这群人能攒到明年去。”
  
  “今儿就来,下午他坐船到这,”江盈知捶着胳膊,难得松快一天。实在是累,这几日站到她的腿都浮肿了,还去膏药婆那里买了几个膏药贴上。
  
  王三娘回去把这件事跟大伙一说,有些刚剥了晒出去的就不甘心,问后几日来不来。
  
  有的就急忙回去,叫来小孩一起,把竹匾上的蛏干挨个抠下来,放得松一点,不要被压扁了。
  
  等她们收得差不多,江盈知去岸边等菜佬过来,她坐在礁石上看海,看这片陌生又熟悉的海域。
  
  直到远处有艘大对船划过来,菜佬腋下卷着一叠麻布袋,从船上跳下来,招了招手,“小妹,上哪收去啊?”
  
  “我同你讲,我这回要收得多,”菜佬把麻布袋提了提,后面背着一杆秤和几口碗,胸前是一袋沉甸甸的铜板。
  
  江盈知问他,“收多少?”
  
  “好的话,有多少收多少,”菜佬说,他不会告诉江盈知,自己这几天寻了两个大买主,他又问,“你家里头晒了多少?”
  
  “晒了刚够自个儿用的,实在没工夫,”江盈知回他,实则这片滩涂的蛏子早被挖得精光,泥洞打得深才没被挖到。
  
  好些划着船往海神庙那片沙滩挖沙蛏,快到东岗才停,有家婶子感念她这份情,也特别客气,挖了送江盈知一篮子。
  
  沙蛏一个个跟中指那样长,肉也肥美,她做了葱油蛏子,满肚嫩肉可把她吃的找不着北,厚着脸皮又用鱼丸同人家换了两篮子。
  
  她想着沙蛏的滋味,领着菜佬往石砌台阶上走,那边石头垒的高墙上一群女人张望,相互推推,有人喊,“来了来了。”
  
  有妇人一手搂着小孩,一手赶紧放下脚箩,朝屋里叫道:“大丫,赶紧的把蛏干拿出来。”
  
  “我家的还晒沙滩头上,细妹,快拿几个小袋来,去收蛏干了。”
  
  这会儿大家连忙停了手里的活,整整手头的东西。原本安静的道地变得热闹起来,推了窗出来瞧的,从山道上跑下来的,全往这里聚。
  
  菜佬在一张石桌上放下包袱,取出他的小秤,喊道:“七文一斤啊,我的秤你们拿去验验,要不过秤要不装碗里,小碗装满刚好半斤,两碗算一斤。”
  
  “我们也看不来这玩意,”陈海珠搂着一袋蛏干说,“按小碗装。”
  
  有个女人挤进来问,“拿蛏干换东西成不成?”
  
  说话的叫毛珠,她家没有船,娘还卧病在床,有些东西想买也出不去。
  
  菜佬倒真有,在那艘船上有之前攒的针头线脑、红糖纸包、豇豆籽、冬菜(紫菜)、虾皮,简直乱七八糟一大堆。
  
  “那你的押后,等大伙要钱的先来。”
  
  “我先,瞧瞧我的,可不能少算,我家里还有个老头吃着药呢,”一个大婶从后头生插进来,把两大包蛏干举过别人头顶,放在石桌上。
  
  其他人抱怨几句,也让她先去,谁叫人家就等着用这笔钱买点药来。
  
  菜佬解开布袋,扑面而来的腥气,他掐了掐,肉挺厚,捏了捏包囊,撕下来看看有没有沙子。
  
  那大婶紧抿着唇,又不好说,生怕一说人家不要了,脸上神情纠结到眉头起了褶子。
  
  江盈知瞧见了,便说:“这些打眼一瞧就晒干了,有的跟酱油色一样,那是日头猛,海风吹的,煲汤最香。”
  
  菜佬也尝了个,比江盈知卖给他的要更有味一些,偏咸口。
  
  因为江盈知煮蛏子不沾咸水,她们煮蛏子用的锅都是煮盐货的锅,洗再干净,那也透着一股咸味。
  
  不过倒是符合海岛大多数人的口味。
  
  菜佬也没有挑刺,除了特别差的,都按两碗一斤给换了。
  
  搁下碗,能听见他数铜板的声音,叮叮当当一串,“你的,六十三文”
  
  “那两个篮子的,等等啊,一百五十六”
  
  “这个是二百二十”
  
  围着的人一听又嚷起来,“双珠嫂子可以啊,叫你拾了那么多——”
  
  “我上环礁挖的,”双珠嫂子扔下一句话,拿了钱到旁边数去。
  
  留下一群人唏嘘,个妇人家胆量足得很,能自个儿上那浪最猛的地头去,要钱不要命。
  
  各家领了钱,多的百来文,少的几十文,都欢喜得不成,能攒一攒,或是买点猪头肉来吃。
  
  有的则跟着菜佬去船上换了东西,除了些要用的外,有的换了饴糖,虽然化成糖稀了,黏在油纸上。
  
  可接过的小孩特别高兴,坐在石头上舔着糖纸,糖稀都快滴到衣裳上,连忙伸舌头去接。
  
  一张手掌大的油纸舔了又舔,终于没味了也舍不得扔,放在鼻子上嗅着,跟旁边的小孩说:“甜的,放到床边去。”
  
  “招了虫,小心姆娘扁你。”
  
  小孩小心叠起糖纸说:“那我放衣裳里。”
  
  江盈知看了许久,她转向了别处,笑了笑,穷的时候一点黏糊糊的糖都能高兴许久。
  
  她准备往下走回去时,有人喊她,“小满,别走,别急着走,来坐坐。”
  
  是刚才的双珠嫂子,还有几个女人挨在一处,招招手,冲着她笑。
  
  江盈知就掉头走了回去,双珠嫂子拉住她,“来来,给你包东西,刚忙着没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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