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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雪中行

第四百零五章 雪中行 (第1/2页)
  
  陆严河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一点后,李治百都惊呆了。
  
  因为他反应过来,陆严河说得还真没错。
  
  如果昨天晚上周平安是来跟他说,他不带马致远了,以后就带他——
  
  “可能是有这个可能,但是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弃马致远呢。跟我比起来,他当然更乐意带马致远。”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马致远没有别的可以依赖的,只能依赖他。”李治百说,“但我大不了就不干了,让我爸妈出面。在他眼中,可能这就是马致远跟我最大的区别吧,他想要一个可以被他完全掌握在手里的。”
  
  陆严河之前还真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李治百一说出来,陆严河还觉得怪有道理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
  
  站在周平安的角度,李治百就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艺人,可是他的家庭背景注定有很多后路可走。
  
  马致远却已经跟林苏洋闹崩了才来了他这里。
  
  看上去马致远是一个人气极高的偶像明星,但放在整个文娱产业链条中来看,他的本质就像是一个非常受欢迎、卖得很好的商品,虽然红,是商家眼中的香饽饽,但也仍然是容易被替换的,始终还是处于被制作、被销售和被喜欢的位置。
  
  所以,马致远是非常需要一个经纪人的。
  
  就像是高考结束以后的陆严河一样。
  
  没有陈梓妍给他保驾护航,把关所有的东西,他早就不知道在哪个坑就掉进去了。
  
  马致远也一样。越红的艺人,越多人盯着。可不是每个人都会善意地盯着的——
  
  所以,为什么周平安在马致远和李治百之间,会更放心马致远?因为马致远能够依赖的人只有他,他没有别的退路。
  
  陆严河跟李治百快步回了屋子,进入有暖气的地方,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今天真的好冷。”
  
  “应该都已经零下了。”
  
  “幸好我今天没有工作。”
  
  “你为什么没有工作?”
  
  “你为什么不问你自己为什么没有工作?”
  
  “我刚出组,休息两天不是很正常吗?”
  
  “我昨天晚上才工作结束,今天休息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两个人非常幼稚地进行了一番挤兑,沉默了。
  
  “《鱿鱼游戏》的事,抱歉啊。”李治百说,“本来都说好了给你演这个戏的,但因为签了别的戏,已经定了三月要开机了,时间撞上了,没有办法,总不能轧戏。”
  
  陆严河点头,“《鱿鱼游戏》突然必须提前开机,这也没办法,都是意外,下次再演就好了。”
  
  李治百问:“你什么时候找我演下一部戏?”
  
  “等我休息一段时间,跟思琦从海外度假完回来再说吧。”陆严河说,“看看是先拍电影,还是先拍电视剧,反正写什么故事,我都已经想好了。”
  
  李治百问:“都是我们三个人演?”
  
  “嗯。”陆严河点头,“都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演。”
  
  李治百眉开眼笑。
  
  “这个不错。”
  
  陆严河问:“你三月份接的那个戏,是什么戏?”
  
  “一个奇幻爱情故事,《月光交响》。”李治百说,“这个还是周平安给我接的,要不是合同都签了,我就懒得演了。”
  
  “有一说一,周平安给你接戏的眼光还是准的,你看,演一部火一部。”
  
  “他挑戏的标准是哪个我来演能火就挑哪个,那能不火嘛?”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鬼话?哪个人挑戏不是挑能火的戏?”陆严河无语地看着李治百,“他只是很功利,也很贪婪,但他眼光还是有的,你得认真总结一下他给你挑戏的标准。以后没有他给你挑戏了,你还能不能演一部火一部,得看你自己了。”
  
  “我是换了个经纪人,不是没有了经纪人,这些事有林苏洋去操心呢。”李治百说。
  
  “林苏洋对你没那么了解,至少开始这一两年,你不能完全依靠他。”陆严河说,“你自己上点心吧。”
  
  “我这一两年也不用接新的戏了,都安排满了。”李治百说,“上半年拍《月光交响》,下半年拍刘毕戈导演的那部电影,加上还要录《偶像时代》和《年轻的日子》,还有你给我们写的戏,早就已经排满了。”
  
  陆严河一听,也是。
  
  说起来,李治百这一两年还真不缺戏演了。
  
  -
  
  陈思琦这一次回玉明,住的酒店,直接订了一个月,懒得回去住。
  
  这也方便陆严河去找她。
  
  平时相处的时间太少,但凡有机会,他们都是会尽可能多时间地待在一起的。
  
  中午,李治百开车把陆严河送到了酒店,陪他们俩在酒店餐厅吃了个午饭,自个儿先回去。
  
  陆严河跟陈思琦要一块儿出门,去见人。
  
  两人现在都有了驾照,能开车了。
  
  陆严河还没有来得及买车,他是在拍《荣耀之路》的时候才把驾照考了下来。
  
  陈思琦的车在江广那边停着。回玉明以后,陈思琦就跟她朋友借了一辆车来开。
  
  陆严河还很惊讶,问是什么朋友这么大方,一借就是一个月。
  
  陈思琦说:“人家家里比我家还阔,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就是一辆保时捷,七八台车常年在车库里停着,借一辆给我开根本不影响他什么。”
  
  陆严河跟陈思琦都认识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陈思琦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我跟他也没多熟,平时一年都难得见一回。”陈思琦说,“所以都没有想起来介绍给你认识。我跟他能认识,还是因为……你还记得李琳吗?”
  
  “就是那个也在十三中读书,你生日那次,在你生日派对上讽刺你的人?”
  
  “你还记得啊。”陈思琦有些惊讶。
  
  陆严河说:“那天的情形带给我的印象过于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陈思琦笑了笑。
  
  “应该是我说这句话才对。”她说。
  
  陆严河问:“她怎么了?”
  
  “借我车的这个朋友就是李琳的前男友。”陈思琦说,“因为我们两个人都讨厌李琳,所以才在一次我爸组织的饭局上一见如故。”
  
  陆严河:“……一见如故是这么用的吗?”
  
  “有共同讨厌的人呗。”陈思琦说,“这就是两个人能够成为好朋友最大的基础。”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他怎么知道你突然要车?”
  
  “那天我不是在朋友圈感慨了一句自从开始自己开车以后,就习惯了到哪都自己开车了,然后问回玉明要不要租一辆车开开,他就联系我,说可以借我一辆车开。”陈思琦说,“我到酒店的时候,车钥匙都放前台了,车停在了酒店停车场。”
  
  陆严河有些诧异,问:“这个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应该没有吧。”陈思琦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主要是,我跟他真的很不熟,就见过两次面,平时一年也聊不上一次,也就是朋友圈互动点个赞什么的,他对我有意思?应该会更主动一点?”
  
  陆严河:“把车借给你开,算不算主动?”
  
  陈思琦:“这么一说,好像有点?”
  
  陈思琦这么坦率地说是,陆严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继续吃醋下去了。
  
  陈思琦对陆严河笑了笑,说:“放心吧,人家对我没兴趣,人家有个白月光呢,一直喜欢。”
  
  “嗯?”
  
  “别吃醋了。”陈思琦笑着说。
  
  “……”陆严河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陈思琦那些话都是在“配合”他的演出呢。
  
  陈思琦伸手去拉住陆严河的手,“当然,看到你吃醋,我很高兴。”
  
  陆严河斜了她一眼,“你早就在这儿等着呢吧?故意说出来让我吃醋的?”
  
  陈思琦:“你变聪明了一点啊。”
  
  陆严河:“呵呵。”
  
  -
  
  到了车上,两个人才终于说到了下午要去办的正事。
  
  “你下午要见谁?”陆严河问。
  
  人都是陈思琦约的,陆严河既不知道要拜访谁,也不知道要陈思琦拜访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反正陈思琦自从成为了《跳起来》的主编之后,经常会要拜访一些人。
  
  “今天下午要去拜访两位教授,其中一位就是你的老师,赵德钟。”陈思琦说,“你跟他认识吧?”
  
  “赵教授?认识,不过曾经有过一些不好的误会,幸好后面解释开了。”陆严河没想到陈思琦今天下午要拜访的人里就有赵德钟。
  
  这让他有些惊讶。
  
  陈思琦:“就是读研的那个事?”
  
  “嗯,是的。”陆严河点头。
  
  陈思琦:“赵德钟老师怎么样?”
  
  “嗯,平时都挺严肃的,也不是那种很受大家喜欢的老师。”陆严河说,“我都还有些疑惑,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他在学院也不是那种人气很高的老师。”
  
  陈思琦:“是石夏老师跟我有一次聊天,提起了这位赵教授。石夏老师跟这位赵教授认识,说赵教授是一个知识很渊博的人,最利害的地方在于他的学问做得不诘屈聱牙,实际上是很会讲故事的人。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饭桌上,赵教授就经常会跟大家讲一些古书、古籍里的故事,以及一些我们家喻户晓的故事后面,还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和隐情。我一听就觉得,这是我们报纸应该去找的人,请他们来为我们写稿,能够写出我们想要的文章来。”
  
  陆严河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陈思琦是为了报纸的事情。
  
  “你们最后还是决定做报纸吗?”陆严河问。
  
  陈思琦点头,说:“是的,不过,我们打算走精品路线,不是做那种传统的、用纸也很普通粗糙的报纸,也不做日刊,就做周报,也不是那种大开张的报纸,而是做成小册子的那种形式,更适合上班族和学生党们翻阅,每一期大约就是二十页左右。”
  
  陆严河闻言,有些疑惑:“这听上去感觉就是另一个《跳起来》的形式。”
  
  “《跳起来》更厚,而且更像一本书。”陈思琦说,“我想把这个报纸做成一个便携式的、大家可以拿在手上的读物,坐地铁、排队、等人等各种时候,都可以随时拿出来读一读,所以我的想法是把它做成正常的书本那种大小,大概二十页左右,还是要用好一点的纸,不能让人感觉特别的廉价。”
  
  “这样的话,一块钱一期能覆盖吗?”
  
  “之前我准备做一块钱一期,是做成传统报纸的那种形式,但是现在已经换形式了,可能一块钱做不出来,因为我的目标是想让它有更大的发行量,肯定还是要把售价压下来,初步估算了一下,可能会定在三块钱一期。”
  
  陆严河说:“你指望它赚钱吗?”
  
  “这个……可能前期很难赚钱吧。”陈思琦也说,“我们都觉得这种读物跟《跳起来》还是不太一样,它需要时间的发酵。”
  
  “我是觉得,按照这种形式去做的话,其实很难做起来。”陆严河说,“如果说《跳起来》还是沿袭着过去的那种杂志发行模式,有很多可以直接用的模式,现在这个等于完全是做了一个新的东西出来,三块钱的读物,利润空间主动很低,网店销售基本上可以不用考虑,因为运费和人工费都难以覆盖,而一个利润空间很低的读物,你有信心能够等到它成功在读者群发酵起来的那一天吗?本身我们的团队人手就这么紧张。”
  
  陈思琦一愣。
  
  因为陆严河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目前对于这个报纸的讨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知道它短期内其实很难盈利的。
  
  那他们能够对这样一个不盈利的东西坚持多久?
  
  陆严河说:“我在影视圈混了三年多了,有一个非常深的体会,那就是无论是商业片也好,文艺片也好,也许有的项目不是冲着赚票房、赚大钱去的,但绝对没有任何一个项目在筹备的时候就做好了它是亏钱的打算,再有理想的电影创作者,也不会在明知道一个项目会赔钱的情况下,去做一个电影。”
  
  “一开始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还有点觉得奇怪,因为在我的印象中,电影圈里是有一些不为名利所束缚的理想主义者的,可是尽管是他们,也一样还是会考虑制作成本是多少,最后能够赚多少钱,能不能够至少回本。”陆严河说,“坦白说,一开始我有点失望,觉得他们不是我心目中那个视名利为粪土的创作者了,但后来我渐渐地理解了他们。因为电影不是一个人的创作,不是你一个人自负盈亏的东西,如果说这个东西是你自己出钱做,就纯粹是为了你的理想、兴趣爱好,那你想怎么做都随便你,可如果说你也是从别人那里拉来的投资,你还有一帮人帮你一起做这个事,你多多少少是不希望辜负其他人的,你很难做到完全不在意别人,尤其是让别人为了你一意孤行的艺术追求而牺牲。”
  
  陈思琦陷入沉默。
  
  “我觉得这个报纸也是一样的情况。你当初说想要做有文化厚度的读物,我觉得这个概念其实很好,而且我也认为,你说得很对,在现在这样一个到处都是电子阅读的时代,其实有很大一部分人,在自己的精神上是有想要回归认真阅读的需求的,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心理需求。”陆严河说,“可是,如果我们做这个东西的形式不对,那可能我们做出来的东西甚至都无法走到这些人的眼前,我们该怎么样才能先保证它活下去,让它存活得足够久,可能它才有机会被更多它的潜在读者看到?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做三块钱一本的读物,就算一期你能发行三十万册,这是我们《跳起来》最高的单期销售记录了,那你把那些成本扣除掉,你能盈利多少钱呢?不是说咱们一定要赚多少钱啊,而是我们不是只做这个读物,也不是只做《跳起来》,人就那么多人,事情却越来越多,那大家必然就会有选择,我们是主编,我们想要做这个报刊,大家嘴上不会说什么,肯定支持我们,跟着我们干,可随着一期期地做下去,最后却没有任何利润和分红,大家全凭爱好和一腔热血做这个东西,有几个人能真正地坚持到它能够发行到七八十万甚至是上百万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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