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红灯三盏 (第2/2页)
一说到正事,庆姑点了点头,带着虎子上了楼。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庆姑回过头来给了虎子一块儿竹板儿,四四方方,写了个“魁”字。虎子一愣:“您这是什么意思?”
庆姑苦笑着回答:“这是我们的花魁签,今天晚上想和素娥姑娘说话的,都会把给缠头写在一张纸上,投在箱子里。给钱最多的那几位,会由丫鬟在姑娘身边指出来,素娥姑娘看上了哪个,这个签子就会给谁。当然啦,要是有人钱出得特别多,我就直接把签子给他了。小彭先生,我不贪那点银子,今儿您就是素娥姑娘的入幕之宾,您去找她说说话,算是我请您看事儿,香火钱绝对少不得您的。”
没想到出来给团送信,还能捞着一单生意,虎子倒是乐得如此,把花魁签一收,推门进了盈盈姑娘的房间。老鸨子庆姑很是识趣,倒退着关上了房门下楼来,叮嘱大茶壶们千万不要上去打扰。该她知道的东西她自然会知道,不该她知道的绝对不会多问,就是凭借着这份本分,她一个老鸨子才当上了纳兰朗的心腹。
“哎呦!是不是有个小子进盈盈姑娘房门了?”春风苑一楼大厅像是个天井的模样,抬头能看见二楼三楼的回廊,有眼尖的看见了虎子进了盈盈的房。
“什么时候都有不要命的,”有人搭茬,“老鸨子想钱想疯了吧?小国公包下来的人,竟然还要她接客。我猜这个毛头小子是听过盈盈姑娘的名号,直接点了人。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他们这边一议论不打紧,好些人都听见了——有一个后生进了盈盈姑娘的房门。
一个被人包下的花魁,比一个正当红的花魁更值得人们议论。毕竟正当红的花魁只要肯砸银子,终归还是能得偿所愿。可一个被人包下的花魁,尤其是被小国公包下的花魁,要的可就不仅仅是银子了,更有可能要命。
家花不如野花香,偷吃的不如吃不到。男人有时候很贱,要的就是那个新鲜劲儿,图的就是一个神秘感。一个怎么够都够不到手的果儿,才是最香最甜的那一颗。
好些人抻着脖子往里望,也不管看不看得见。在他们心里头,能见证一场热闹开始,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盈盈姑娘的房里传来了琴声。昌图府是个小地方,春风苑是昌图府最大的花酒楼,可也不是那种专门养伶人的青楼,来这儿的客人就算是风雅,多半也不过是附庸风雅。他们能听得出来动静,却未必听得出来好坏。只知道房里的人,点盈盈姑娘是弹琴来了。
果真如他们所想,一曲终了,一根蜡烛还没烧完的时候,先前进去那位后生又退出来了。这让憋着看热闹的那些人大失所望——干什么呀?花那么多钱就为听个曲儿啊?这后生有病!
没得热闹看了,也就恢复了常态,于是乎人们又把目光投回到了素娥姑娘身上。素娥姑娘现在就在一楼大厅一张桌旁坐着,身边站着个小丫鬟。不时有人递过来一张纸,小丫鬟接过来和素娥耳语几句,又在大厅里面指给素娥姑娘看——这就是在挑客人了。在价钱差的不是特别多的情况下,作为头牌享有相当的特权。
就在这时,一个特别响亮的声音从二楼一个茶间里面传了出来:“传!红灯一盏!”紧接着茶间里面跑出来一位大茶壶,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的那头有一个倒钩,倒钩上挂着一盏圆溜溜的红灯笼,灯笼下面垂着两尺长的穗。
这叫高挂红灯。以前唱戏的时候有人赏戏阔绰,戏园子老板会挂这么一盏灯,底下坠一个牌子,上面写上赏戏的人名,这算是谢恩。这套规矩传到大清朝初年的时候,妓院也开始用了,只不过这回不再写人名,而是改成了挂穗子。毕竟在妓院里头花大价钱其实不是太长脸的事情。再往后,这就成了妓院青楼独有的东西,戏班子不再搞这一套了,大概是觉得丢人。
不一样的地方挂红灯,代表不一样的价钱。在春风苑,一盏红灯是五十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大价钱了,毕竟这五十两银子,换来的是一夜温存而已,放到寻常百姓手里,都可以当本钱盘个临街的小门面做一门小买卖了。
“谁这么阔绰?”又有人低声议论。
可这还不算完:“传!红灯两盏!”好家伙,又一盏一模一样的灯笼挂了上去。
“传!红灯三盏!”
“啊?”“哎呦喂!”“一百五十两银子!”
这三盏红灯,吓坏了不少人!众人心里都琢磨着:这什么人这么败家?这叫的又是哪位姑娘啊?
这时候二楼的茶间里又走出了一个大茶壶来,声音喝亮,刚才传灯就是他喊的话:“红灯三盏,传素个姑娘回房说话。”
虎子苦笑了一声,挠了挠自己的鼻子尖,心说:庆姑给我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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